「在激烈的零和競爭中，當兩個對手都訴諸相同手段，同一套劇本不太可能對雙方同樣有效。」

克萊蒙特麥肯納學院・國際與戰略研究中心主任／裴敏欣

加州克雷蒙特麥肯納學院（Claremont McKenna College）的中國政治專家裴敏欣，25日在《彭博新聞》的專欄中指出，拜登與習近平以相同思維進行競爭的情況越來越明顯，包括雙方都把國家安全放在兩國關係的優先位置、願意放棄開放貿易與投資的好處，美中甚至都有經濟消耗的相同邏輯：雙方都採用肯定傷害自己、但傷害對手可能更多的行動—猶如金庸小說中「傷人七分，損己三分」的「七傷拳」，並且認為自己扛得住、對手將先倒下。

經濟消耗戰略

習近平似乎賭上了中國的經濟成長趨勢，判斷未來十年中美之間的差距將會逐漸縮小。他當然知道美國標榜國安的經濟戰略會遏制中國的成長，但美國及其盟友也將承擔類似的成本，美國的經濟成長率同樣好不起來。

美國加州克萊蒙特．麥肯納學院政府學教授裴敏欣2017年出席思沙龍「當經濟往前、政治往後─對中國四十年政治轉型的反思」座談。（顏麟宇攝）

由於中國的生產率仍有成長空間，只要中國的經濟成長速度一定程度超過美國，中方就會逐漸佔據上風。裴敏欣引用了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的預測數據：美國經濟在2024至2027年間的平均成長率為2.4%，2028至2033年間的平均成長率為1.8%；至於中國社會科學院對最近10年的中國經濟預估為成長5%至5.5%之間，2030年代也將保持在4%至4.5%。

習近平的判斷是對的嗎？

不過在裴敏欣看來，習近平對這場經濟消耗戰的算盤顯然是打錯了。因為大量跡象表明，習近平關注安全的成本遭到嚴重低估，中國不太可能縮小與美國之間的差距。

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第一夫人彭麗媛。（美聯社）

裴敏欣指出，以國家安全為核心的發展戰略，其成本​​對中國來說可能比美國高得多。當中國揮別病毒清零的防疫策略後，確實在經濟上曾經出現一波慶祝行情，不過如今似乎只剩下失望二字。中國今年首季GDP成長4.5%的強勁反彈後，4月份已經失去動力，工業生產的成長速度更只有的預期一半。

中國經濟前景不容樂觀

北京街頭一隅。（美聯社）

此外，習近平對國家安全問題的癡迷，也讓外國公司在中國開展業務越來越難。包括打壓諮詢公司、通過新版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反間諜法》，都營造了一種恐懼氣氛，進一步壓低投資者的意願。儘管習近平也呼籲要在經濟發展和國家安全之間求取平衡，但中國官員心裡非常清楚，在國安問題上即使只有一點點失誤，就會爲他們帶來大麻煩，何況中國的激勵結構讓官員們更熱衷於追逐威脅、而非促進經濟成長。

裴敏欣指出，雖然美國的體制經常被鷹派人士嘲笑「過度關注利潤」，但民主究竟不同於專制，這也意味著美國比中國更可能在安全和經濟之間取得更好的平衡。由於中國加強經濟防禦的行動可能比美國的成本高得多，對中國的傷害更是遠大於美國。這將不可避免地抑制中國的成長潛力，阻礙其追趕競爭對手的雄心。裴敏欣強調，雖然北京與華盛頓都相信他們可以透過經濟消耗戰略取勝，但其中一方肯定是錯的—而且錯的那一方很可能是中國。